灵动的天鹅

山东荣成的俚岛，是著名的天鹅冬季栖息地。每年初冬时节，近万只大天鹅从西伯利亚、内蒙迁徙到这里越冬，宁静的海湾便成了天鹅的乐园。天南海北的摄影人，便也寻着天鹅欢快的鸣叫，携着长枪短炮赶到这里，聚焦美丽的天鹅，捕捉精彩动人的瞬间。
我不是第一次到俚岛拍天鹅，却每一次都觉得那样的新奇，那样的激动。俚岛天鹅聚集最多的是烟墩角，在那处小小的港湾，千余只天鹅鸣奏着优美的乐章，她们或漫步，或伫立，或优雅地飞翔，或追逐嬉戏，与岸上的皑皑白雪、百年海草房以及停泊在海面上的渔船，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天鹅是美丽的，那洁白无瑕的羽毛，雍容华贵的仪态，优雅多变的舞姿，亲密和谐的嬉闹，都会让人迷恋，让人沉醉。然而最让我惊奇和赞叹的是天鹅的灵性。我追逐着天鹅的美丽瞬间，常常会突然陷入沉思。从西伯利亚到山东半岛，万里大迁徙，天鹅是怎样拖着二三十斤的体重一路飞来，又怎么会每年都沿着同样的路线，飞到同样的地方？她们一定有着严密的组织，一定有沿途停歇补给的站点，也一定有防范自然界甚至人类侵害的措施。我曾经注意过一个脖子有些歪扭的天鹅，那一定是受过伤的，她每年都会飞到烟墩角，在这个冬季里的家园寻找她的欢乐。天鹅的灵性，其实有时候是胜过人类的。我们有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得不借助导航仪，而天鹅在高空飞翔，怎样判断地容地貌，怎样找准具体方位，真的是一个谜。
天鹅的灵性是从一大早就显露出来的，东方刚刚现出鱼肚白，天鹅便从梦中醒来，平静的港湾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鸣叫。待到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天鹅就三五成群，开始上演嬉戏打闹的活剧。细细观察，她们或成双成对地窃窃私语，或你追我赶地挑逗撕扯，羽翅扑打着海水掀起层层浪花，给摄影人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灵动的画面。在肥硕的白天鹅旁，总会有三三两两灰色的天鹅环绕，那是尚在童年的幼鹅，天鹅自有天鹅的天伦之乐。天鹅主要靠采食水草和去田野里啄食玉米粒草籽等补充能量，人们自然不会让远来的天鹅受饥腹之苦，喂食天鹅便成了附近村民和摄影人的一大乐事。通常喂食人拎一只盛着玉米粒的红塑料桶，嘴里衔一个哨子，只要吹响哨子，不停地拍打塑料桶，天鹅就会闻声聚集，玉米粒撒向水中的时候，天鹅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过来抢食，后来者还会腾空而起，飞越向前，那场面煞是壮观。我们的司机小李，买了一些玉米，用一只蓝色的纸袋装着，他扬着纸袋，打着手势，试图让天鹅聚集过来，可天鹅就是不予理睬，直到他真的撒出了玉米，才把天鹅吸引过来。后来，只要他拎着那只纸袋走动，天鹅就会紧随其后，天鹅的灵性成就了她们非同寻常的条件反射能力。
天鹅的灵性其实也源于人类对这些精灵的爱恋。荣成俚岛并不是天鹅自古就有的家园，一位老俚岛人告诉我，二十多年前，俚岛海边偶然飞来几只天鹅，当时的一位镇领导灵机一动，把那片海湾命名为天鹅湖。那是怎样的天鹅湖，几个形单影只的白天鹅，在空旷的水面上游来游去，真的是名不副实。没办法，镇领导只好让附近的村民赶来一些家养的大鹅，在那里状状场面。但也就是从那时起，俚岛人开始形成了爱护大天鹅的意识，积极改善生态环境，严厉打击私自捕杀行为，每年都开展“爱鸟周”和“保护野生动物宣传月”活动，天鹅生存的环境越来越好，到这里越冬的天鹅逐年递增，从几十只上百只到现在的近万只。我曾经去过一位爱鹅人的家，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朴朴实实的农民，多年来，他不仅每年自购大量的玉米喂食天鹅，还倾力救治受伤的天鹅。我亲眼看到在他家的院子里，喂养着十几只伤病的天鹅。这些天鹅痊愈后，他会悉数放回大自然，让天鹅重新自由飞翔。俚岛人对天鹅倾注了爱心，天鹅也把荣成，把俚岛、烟墩角、天鹅湖的声名带向远方。如今，到荣成看天鹅，已经成了越来越多的摄影人、旅行者的热点目标。
俚岛，我还会再来；灵动的天鹅，我还会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