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去陕西陈炉拍过制陶作坊,陈炉村中到处是由烧坏的陶器垒的墙,陶片铺的地,这使我想起了我的故乡-----湖北一个叫马口{全称系马口}的古老镇子.马口烧制红陶,己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主要生产坛罐盆钵缸等百姓生活用品.过去,龙式长窑如小山脊一般,燃料就利用湖边割了又长,取之不尽的芦苇,每到夜晚,窑上烟雾燎绕,火光冲天.同样,烧坏废弃的陶器,也被用作砌墙,垒篱笆,铺路,数百年的堆积,路上的破碎陶片(当地叫缸泥巴或缸片)厚达数尺,人们走过时,会留下一串哗啦哗啦的声响,别有一番情趣.
解放后,所有小窑并成了地方国营的窑厂,品种中增加了排水管等建材.随着生活用品逐渐采用新材料及工业化生产,加之群众生活条件改善,家用电器逐渐普及,人们不用陶缸贮水,也不用坛坛罐罐腌菜盛米了,窑厂也就在八十年代后期寿终正寝了.可是,老人们心中的”缸泥巴”情结,却并没有从记忆中抹去,还在怀念着新石器以来就产生的陶器.
2003年回乡扫墓祭祖,我没能找到那些哗哗作响的缸片路.这次回乡前,我特意提前请人寻觅,终于找到几处最长不过3m的矮围墙.不过,多数是解放后生产的排水管,明清时期有着戏剧神话故事及花鸟图案的陶器,一件也没找到,所幸还能见到几件清朝民国时期”寿”字,”万”字浅色浮釉碎陶,恐怕三,五年后,这些残片也见不到了, 幸庆宽慰之余,赶紧拍下几幅,留以存念.
现在正忙着挖掘抢救非物质文化遗产,可遗失的东西免不了还是很多.比如前面所说陶器上戏剧,神话人物或花鸟图案,都是拉坯,上釉后, 陶工用竹片铁片随手所画,他们没有专门学过美术绘画,都是代代相传,可人物花鸟是那样经典传神,不得不令人钦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