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生命-西藏部-连载1

该游记分四部分，计二十万余字，将分段配图发表。今读，词似乎老些，但味道愈浓。如今铁路通了，去西藏容易了，游历的感受反倒没有那么深了。

为啥叫“放飞生命”这个名？

城里活得憋屈，便希望去外面振奋一下。日后看来，的确达到了目的。



放 飞 生命



前言

唐代诗人李白在其《蜀道难》诗中叹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然而，李白毕竟游历了巴蜀。不知他可曾知晓，在川蜀的西面还有一块更难到达的地方——青藏高原。且不说诗人所在的那个时代，即使是在21世纪的今天，真正走过一次西藏仍然需要忍受颠簸劳顿、风餐露宿、高原反应之苦，冒危途与疾病之险。

1997年夏，我和两位朋友出行西藏。最西到达阿里地区的首府狮泉河镇；东面到达林芝地区的八一镇。整个青藏之行历时50余日。

多年以来，“青天之上”的青藏高原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谜，神秘而又遥远。当我终于站在红山脚下第一次仰望雄伟的布达拉宫，看到手摇转经轮的藏民，看到向着圣殿一次次匍匐在地的信徒时，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这之前我曾多少次地看过布达拉宫的图片，在许多公园里也曾见过布达拉宫的模型。但是，只有站在她的面前才能够真正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布达拉宫的神圣与威严是无法复制的。在拉萨的那些日子里，每当清晨与傍晚，我们都要一步三喘地登上布达拉宫对面的药王山，拍摄晨曦中布达拉的英姿，拍摄夕阳下布达拉的伟岸。

在拉萨经过多日的准备，我们乘包租的吉普车向阿里进军。那里是“高原的高原，真正的西藏”。由于经费有限，我们的阿里之行仅仅有15天时间，行色匆匆。那真是一片净土！长年生活在大城市，每日包围在噪声与废气的污染之中，当投入纯净的大自然的怀抱时，那蓝天碧水之透彻，使我在不经意中受到了洗礼。游历于神山圣湖之间，仿佛置身于圣洁、庄严、神秘的殿堂之内。徒步中华的壮士余纯顺走过西藏后，这样描写阿里：“我想象不出地球上还有比阿里更朴实、更壮丽的地方。自踏上这片土地之后，我才由衷地感到：阿里的神秘并不染有矫情，阿里的荒凉并不显得可怖，阿里的静寂并不意味着虚无。阿里是现今人类居住的这个星球上，最能体现‘自然’和‘朴实’这两词意的地方，阿里是一个能使踏上这片土地的某些人在此之后，或‘宿命’或‘感奋’的地方。”

我们这一代人被时代的方舟载着颠簸而行，风尘仆仆。“大跃进”时出生，“文革”中长大，中学毕业去“上山下乡”，返城后又汇入“改革开放”的大潮。曲折的道路有时反而更能让人深刻地感悟人生。我不顾一切地拿起照相机，不远万里来到西藏，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摄影创作吗？不，我是为了寻找精神的归宿，是为了再振人生！面对圣洁的雪峰，我高振起双臂：“神山啊，请你为我重新鼓起生命的风帆！”

放飞生命——是我久久的希冀！

回京之后，洗出了数千张照片。那雄浑壮丽的高原风光，令同事和友人赞叹不已。但我觉得，更珍贵的是那一段感受；更值得回忆的是那一段经历，是那些蕴于照片后的一个个细节。

到达西宁
1997年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年份。这一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香港回归祖国的怀抱。于是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第一次摄影采风就和香港回归绑在了一起。二者都是盛事，一桩是国家的，一桩是我的。
7月19日，北京虽然阴雨，但丝毫没有令气闷难耐的“桑拿天”得以改善。“到了西藏就好啦，那里肯定凉快。”在去西客站的路上我这样安慰自己。一身热汗，行囊里却塞着厚厚的羽绒服。
这一天是星期六。经过数月的准备和焦急地等待，今天终于登上了西行的列车。早8点50分整，列车缓缓驶出北京西站，我们“西天取经”之行开始了。
同行的是两位摄影家：朱恩光和姜平。行李又多又重，除了尽量压缩的日常用品之外，我们每人都带了一二百个胶卷、一个摄影箱和一个沉重的大三脚架。
次日下午5点半，火车到达西宁站。在列车上我们与临铺的两位年轻的地理教师交上了朋友。他们在西宁有人接应，因而我们也就有了接应。运气不错，刚一出站，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直接给我们拉到当日的宿处——西宁大厦。接待我们的是解放军某部营房质检处的樊麦虎处长，由于他在某工地的指挥部当头儿，大家都称呼他“樊指挥”。
一下火车立即感受到了高原的气息，阳光那叫一个亮，空气那叫一个爽！樊指挥让我们赶紧换上长衣服，以免着凉。
晚餐后，在西宁街头散步，看到一处清真寺——玉带桥清真寺。很多戴小白帽的回民急匆匆地赶来。我信步走入，看看穆斯林信徒们怎样作晚课。
西宁与北京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差，晚9点钟天才黑透。

插入图片，还不大会完呢，列位莫见怪！

梦中的塔尔寺

次日上午，樊指挥带我们去参观塔尔寺。
塔尔寺有绚丽多彩的酥油花，那里是我多年向往一游的地方。尤其是读过一本游记之后，塔尔寺竟不止一次地走入了我的梦境，那书中说，这寺里有一棵每片树叶都生着文字的神树！大约150年前，一位叫古伯察的法国神父，在环游中国的途中曾在塔尔寺逗留了三个月，留下了大量有关塔尔寺的详实记载。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夜间举行的一次法事活动。我们今天恐怕很难见到如此奇特的宗教仪式了，古伯察的记述非常生动，空灵而神秘：
“我们觉得似乎在梦中听到长空中一种如同是人数众多的合奏曲。这种混乱而无一定之规的声音慢慢地变得强大而清楚了。我们醒来之后。确实听到了喇嘛们祈祷的歌声；
……院子中由一种似乎是来自上空的灯光的微弱映影所照亮。
……一架梯子正好靠在墙上，我们飞快地攀登阶梯并立即就看到一个奇特的场面。所有住宅的平屋顶上都由挂在长杆上的红色的灯笼照亮。全部喇嘛都穿上他们的礼服并头戴黄色法冠，坐在其住宅的平房台上，用缓慢而单调的声音唱经。……这些无数的灯笼及其淡红色和光怪陆离的微光，被摇曳的反射灯光若明若暗地照耀着的喇嘛寺的建筑，这4000人发出的直冲云霄的宏亮的交响乐，再加上不断听到唢呐和海螺号声，所有这一切都显得很隆重，并使人们心里感到了可怕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平房顶上祈祷的喇嘛们的诵经声停止了，唢呐、钟铃、法鼓和海螺声分别三次骤然间响起。接着，喇嘛们也同时发出了如同是野兽怒吼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叫声……仪式结束了。灯笼熄灭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自《鞑靼西藏旅行记》）
宗教是人类精神的产物，遍及所有存在人群的地方。在漫长久远的历史长河中，人类需要一种统一的精神力量来支撑着自己去面对严酷的生存环境，去和困难抗争。我们就要进入藏传佛教弥漫的地区了。藏族全民信教，我曾经试图了解一点藏传佛教，然而他们所信仰的东西对我来说似乎永远是那样的扑朔迷离。
“到了，这就是塔尔寺。”樊指挥一句话将我从遐想中惊醒。汽车停在一个条石铺就的广场上。广场边一排白塔肃穆端庄，像是拱卫寺庙的挺胸腆肚的武士。
塔尔寺是藏区黄教的六大名寺之一，始建于明嘉靖29年（1560年）。寺内矗立着埋藏黄教创始人宗喀巴遗物的圣塔。这里鲜明的藏域特色和浓郁的藏族风情使我们十分兴奋，禁不住端起相机连连拍摄。在许多禁止照相之处亦伺机**。也许是神灵有验，立刻就有了报应。当一个胶卷拍摄完后，照相机自动倒片尚未完成的时候，我就急火火地打开了相机的后盖想换胶卷，估计要报废好几张底片。
塔尔寺的酥油花最为著名。在一个独立的佛殿内陈列着许多的酥油花作品，绚丽多彩，栩栩如生。酥油花是藏族特有的艺术形式，其主要材料是藏民的生活必需品酥油。在酥油内调入各色颜料后，塑造成花鸟人物的形象。在塔尔寺每年都有酥油花节，不过由于酥油遇热就会变软融化，所以都是在较寒冷的季节举行。没想到在这七月的夏季也能够一睹酥油花的奇异。这一来要感谢青海凉爽的气候；二来还得归功于喇嘛们的维护。佛殿屋高顶厚，还围挂了遮阳的帐幔。即使在正午的阳光下，佛殿内也会凉气沁人。
来拜庙的藏民很多。这还是平常日子，樊指挥说，若是逢年过节，这里是人山人海，香客如云。

照片全部都是胶片拍摄，有的看上去质量不好，那是翻拍的。

途遇三难

从塔尔寺回来，中午稍事休息之后，樊指挥热情地拉我们去西宁远郊的北山森林公园游览。不料十分不顺，途中连遭三难。
车还没出西宁市区胎就瘪了。在强烈的阳光下足足晒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轮胎换好，此第一难也。修好车后继续赶路，高速行驶之中，突然两粒石子飞入车窗，像子弹般打在姜平的脸上。其中一粒石子击中左下眼睑，立刻红肿起来，疼痛难当。所幸没有伤了眼睛。我赶紧采取急救措施，从骑自行车卖冷饮的孩子那里买了两根冰棍给姜平冰着，减少皮下淤血。要是弄个阴阳脸到西藏，多影响观瞻呐！此第二难也。

（图）山坡上的油菜花特有图案感

过互助县城不久，见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地和麦田，漫山遍野黄绿相间，很是美丽。遂要求停车拍摄，不料那车一停就再也不肯走了。年轻的司机想尽办法，就是打不着火。折腾了两个小时也没修好。时间已是下午5点多了，看来不但此次游览要泡汤，就是回西宁市都成了问题。樊指挥只得组织大家推车调头，等顺路的车将我们拖回城去。
调转车头后我们发现，汽车前方的路是一段又长又缓的下坡。大家一合计，反正也是等着，不如顺坡推一下，没准儿还能推着。于是众人奋力推车，跑出百米多远，那辆日产的老丰田吉普车，像是患了肺病，连咳带喘，呼吸困难。然而，还真有门儿，那车“咳”了一阵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唉，可以顺利地回西宁了。
不想，樊指挥还真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劲头，命令司机将车调转，又继续向大山深处急驰而去。
日头已经偏西，外面的景色渐入佳境。大家的心情也格外地好了起来。互相打趣，乐作一团。朱老师说姜平一定是上午在塔尔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导致“飞石击眼”。姜平反唇相讥，你们在禁止拍摄的地方一再犯规，神灵降灾下来，令汽车抛锚。若不是我请出了护身符中的佛祖，怎会时来运转！
说起来，还算是一段小插曲：大家推车之前，姜平感到历难重重实在不顺，遂将离京前一天去雍和宫特请的护身符从小锦袋中取出。情急之中随口冒出一句：“我把丫儿的请出来看看……”，如此不敬之语也算是“请”！每每说起，均令大家捧腹不已。
汽车载着欢笑翻过一道高高的山梁，而后就一直沿着清澈湍急的大通河盘转而上。两侧的树木渐渐地多了起来，有白桦、红桦和杉树林，树叶呈嫩嫩的青绿色。斜阳透射下来，照在林间的几小块油菜花地里。有几处的景致相当美，但唯恐停车再次导致熄火抛锚，所以没人再敢要求停车。

青海合作县的田野

图文并茂，好！

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僧人，也许是我少见多怪了。

塔尔寺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