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休后,宋名扬万念俱灰。他的心瘾越来越深。为了获取毒品,他找到了以前培养的线人,和他们交换毒品。2011年,吸毒人员蔡某为了立功,钓宋名扬给他送毒品。宋名扬以300元的价格将0.32克海洛因贩卖给他,被当场抓住。法庭上,公安部门出具了宋名扬因公染毒的证明,法院最终从轻判处宋名扬有期徒刑6个月,罚金3000元。“在监狱里怎么都想不通,整日以泪洗面,甚至想一死了之”。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出狱一年后,自己又栽在了“线人钓鱼”上,这次他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出狱后,宋名扬和儿子住到了父母家——他原来的小家已经散了。55岁的他如今跟儿子、父母挤在一套63平米的老单元房里。因为从小缺少交流,宋名扬的儿子有轻度自闭症。宋名扬说,很后悔自己在儿子成长过程中的“缺席”。虽然“风光的时候”尽力给儿子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要吃什么玩什么都满足,但因为“工作特殊,说不定哪天就光荣了”,他一直刻意回避和儿子建立感情,现在父子感情很淡。
宋名扬的妻子是首钢一名工人,原本性格开朗,溫柔贤惠,但因为工作,宋名扬常不在家,半夜总有人敲门,还“老有人送恐吓的东西”,妻子成宿睡不着,变得胆小且神经质。宋名扬染上毒瘾后,妻子精神彻底崩溃了,2001年被残疾人联合会认定精神残疾程度为二级,在宋名扬第一次贩毒的前几天,他将妻子送到精神病院。图为宋名扬去精神病院探望妻子。“现在和她说话还算正常,但是聊久了就又不行了”宋名扬叹口气,“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染上毒瘾后,宋名扬昂贵的戒毒费几乎耗尽父母的退休金和他们以前开小卖部的积蓄,“父母一提我的事就哭,很久才能缓过来”。图为2017年1月5日老宋准备去医院买药,口袋里却只剩400多元,只能问母亲要了200元。老宋说他这辈子也没想到过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还得伸手问父母要钱。
2017年1月5日,宋名扬来到大兴精神病院戒毒大楼购买安眠药和戒毒后的辅助治疗药物。近20年来,老宋都数不清这座戒毒大楼他来过多少次了,“医生、护士都成了熟人,连原来的院长都退休了。每次挂号买药都要花上630元。一年下来光药费就得近3万。”
2010年8月,宋名扬服刑时,分局停掉了他每个月的退休金。2014年7月才重新以生活费的形式每个月发放2900元。然而就在发放生活费一个月后,因为某些原因,分局停发了他的生活费,直至今日。2017年1月27日,宋名扬一夜未眠,又拿起纸笔给领导写申诉材料,“3年了,每次去分局找领导反映都无功而返。每逢年关更觉得过不去”。
因为吸毒,宋名扬的身体落下很多毛病,“心脏不好,记忆力衰退,常常说了上句忘记下句”。因为吸毒,他的臀部肌肉溶解,冬天多穿几条裤子尚且能坐下来,夏天根本没法落座,夜里无法躺着睡觉,“吃再多的安眠药也没用,只能成宿成宿地想自己的那些事儿”。他也想过用一针过量毒品,“在最后的快感中了结自己”,又担心年迈的老父母,更怕儿子背负一生骂名。
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时候,宋名扬就去家附近废弃的铁轨上跑荹。昏黄的灯光下,他一边跑荹一边大喊,喊完了,“心里就不会那么堵得慌”。几年下来,这段一共1203荹的铁轨于他而言已经变得不能再熟悉。
快过年了,宋名扬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他跟家人尤其是儿子交流甚少,父子打照面时老宋问一句:“上班啊?”儿子不管去哪都只“嗯”一句。10年前,儿子摔碎家里碗盆大骂他的情景,宋名扬至今历历在目。“你从小管过我吗,你给家里带来了什么,就知道抽大烟。”那天他躲在厕所里哭了很久。
2017年1月27日,大年三十,宋名扬难得早起,准备去接妻子回来过年。妻子住进精神病院后,每年年三十到年初五,他都把妻子接回来,“早上接,下午再送回医院”。宋名扬说以前家里过年很热闹,一家人团圆吃完年夜饭看春晚,“年三十夜里女的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全由老爷们儿承包”。他第一次出狱后家里再也没放过鞭炮,连他每年最期待的公安部春晚也停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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