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ngniao.com. All rights reserved . 北京蜂鸟映像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蜂鸟网 FENGNIAO.COM)版权所有
京ICP证 150110号 京ICP备 15000193号-2
违法和未成年人不良信息举报电话: 13001052615
举报邮箱: fengniao@fengniao.com
(一)
我复姓花生,单名一个仁字,是绿色虎皮鹦鹉,出生在河北大名县大龙村。两个月大的时候,我和村里一大帮同龄鹦鹉,有幸坐着大卡车,被送到北京。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车,况且去的地方是北京,我那个兴奋劲儿就甭提啦。我挤到靠窗的一个地方站好,任凭别人怎么挤我,我也不挪开。
北京不愧是首都,大的不得了。我们过了进京收费口,又走了四十多分钟,还是没看到城区。我在路上一天一夜没敢合眼,就巴望着看看天安门,将来做为吹牛的资本。听说那地方被评为世界上最敞亮的场子,可以同时让几百万只象我这样的鹦鹉在里面飞。没想到我们的车因为没办什么通行证,不许我们从天安门路过。失望之余,我顿时觉得困意盎然,便别转身子,把脑袋埋在翅膀底下,呼噜呼噜地睡起觉来。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象是仓库似的大房子里。我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筋骨,问旁边一个小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她忧郁地看了我一眼,细声细气地答道:“好象是什么场……对了,叫商场。”“商场是干什么的?”我不解地追问。她似乎没听见,歪着头专注地琢磨着什么,我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她轻声说:“嘘,别说话。有人来了。”果然,她话音未落,仓库的门被打开,进来几个穿蓝制服的人。他们推着一车五颜六色的小铁笼,说是要给我们安排宿舍,两人一间,管吃管住,还管打扫卫生。
我乍一听觉得北京的待遇还不错,可转念一想,天下哪有白吃白住的好事呀?刚打算拔腿跑掉,就被一个蓝制服抓在手中,扔进一间粉色的小笼子。我还没站稳脚,便见我的本家花生米也被扔了进来,然后铁门“咔嚓”一声关上了。花生米朝着蓝制服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瑟缩到笼子的一角,闭上眼睛独自生起闷气来。
说老实话,花生米没有我长得帅。我头顶上长着嫩黄色的翎子,胸脯上是翠绿色的羽毛,下巴上还一左一右各有一根宝石蓝色的圆色羽毛。而他看上去脏兮兮的,羽毛都是灰绿色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明亮色彩的点缀。不过他人挺好的,虽然我比他大两个小时,长得比他壮实,他反象个大哥哥似的照顾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蓝制服们说话一点儿也不算话。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只给我们提供一顿饭,而且是在晚上才送来。饭是极难下咽的玉米面,没有青菜和水果。好在水是充足的,我就喝一大口水,吃一小口玉米面,才勉强算是不饿了。
几天后,蓝制服们把我们摞在一辆平板货车上,推出仓库,来到一个有着高屋顶的大空场里。场子周围有一堆堆五彩缤纷的瓶瓶罐罐,还配有大美女的照片。我正寻思着那些瓶子中装的是不是小米,就听到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每个瓶子堆中陆续走进去一两个人。她们有的专注地照着小镜子,有的互相窃窃私语,还有的偷偷瞟着我们,但就是不提给我们吃饭的事。
又过了好一阵子,场子里稀稀落落转进几个人。我好奇地看着这些人,发现他们也正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其中有几个人提起我同乡的宿舍,递给站在一旁的蓝制服一张白色小纸条,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我突然感到很恐惧,下意识地紧贴住花生米。它也在哆嗦着,不过嘴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我说:“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到下午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冲我走过来。她看也不看我,漫不经心地用两根手指头拎起我的宿舍,把我和花生米带出场子。她要干嘛?我想扯开嗓子大叫,可是又渴又饿,实在没有力气挣扎,便索性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她。
女孩把我放在她汽车的后座上,自己坐到驾驶位子上,拿出手机拨了一长串号码。“喂?浅草,是我,莉莉。”她说,“可不可以帮我个忙?……我刚在商场买东西,这里做促销,送给我两只鸟,能不能拜托你把它们收下?……我实在没办法养它们。”她边说边嫌恶地瞟了我一眼。“好不好嘛?……你答应了?……好,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你在家等我。”她挂断电话,开动车子。我和花生米互相对视了几秒钟,谁也没有开口。莉莉的车里充满了一股浓浓的香味,熏得我有些头晕。我盼着早点儿下车,同时又害怕下车后所要面对的命运。
车子停住的时候,我的心几乎悬到嗓子眼儿。莉莉拎着我和花生米走进一个长方形的铁皮箱子。箱子在我们身后合上盖子,然后摇摇晃晃地向上动起来。我牢牢抓住宿舍下面的铁丝,生怕一有什么闪失就被甩出去。这样,由于我的先见之明,直到我们被那个箱子放出来,都没有发生意外。
莉莉敲开一扇门,我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屋子里暖和和的,摆满了柜子、桌子、椅子,和我在村里住过的那房子感觉完全不同。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站在屋子中间,笑眯眯地和我们打招呼。我猜她就是浅草。果然,莉莉有些夸张地说:“浅草,你可算帮了我大忙!给,这就是那两只小鸟。”
“是虎皮鹦鹉。”花生米嘟囔着更正她。我也不甘示弱,跟着又重复一遍:“是绿色虎皮鹦鹉。”莉莉皱起眉头,高高举起我的宿舍,凶巴巴地喊:“叫什么叫!再叫把你们扔出去!”我和花生米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闭紧嘴巴,只在心里冷笑她的无知。见我们不说话了,莉莉马上换上笑脸,对浅草说她还有事,先告辞了。浅草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宿舍,看了看我们,夸道:“这两只虎皮鹦鹉长得还蛮漂亮的。”莉莉哈哈一笑,说:“我相信你会把他们照顾好的。我走了,改天见。”
我想浅草一定是听得懂我和花生米的话,一下便对她产生了好感。等莉莉走后,我壮起胆子,小声问:“你这儿有没有吃的?我都饿坏了。”花生米在我身后附和着:“对,快给点儿吃的吧!”这次浅草仿佛没听懂――或是听懂了却不想理我们――总之,她把我们带到屋外一个有玻璃窗的夹道里,转过身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个大大的铁丝编成的房子,对我们说:“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她边说边打开宿舍门,我和花生米一前一后走进新家。
新地方很宽敞,有两个吃饭用的小盒子,一根圆棍棍架在房子正中间,棍子的一端固定着一间绿屋顶的卧室。最棒的是房顶上悬了一个吊环,我一下子蹦到吊环上面,打起秋千来。花生米警觉地在新房子中巡视了一圈,确信没有危险之后,才跳到圆棍上,凑近我轻轻说:“仁,这次我们可能交了好运了。”我点点头,专心致志地摇晃着吊环。
过了不大一会儿,浅草拿来一些小米,分别放到两个饭盒中,招呼我和花生米吃饭。看着黄澄澄的小米粒在下面发出诱人的香气,我的口水差点儿流出来。我顾不上什么风度,直冲着小米扑过去。花生米大声叫着,想要制止我:“等一等,仁!小心饭里有毒!”“没毒!”我塞了满嘴的小米,囫囵地说,“你快下来吃吧,不然都让我吃光了。”花生米又等了几秒钟,见我确实没中毒身亡,才大口大口吃起来。看得出,他也饿得够戗,不过故作文雅罢了。我俩风卷残云般地把两个饭盒中的小米全吃光了。我蹭蹭嘴,觉得这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最饱的一顿饭。花生米也显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天渐渐黑下来,我打了个呵欠,钻进卧室里,准备睡觉。花生米没有跟进来,站在卧室门口说:“仁,今晚你好好睡,我在外面站岗,明天咱们换。以后一人值一天班。”我不解地问:“有这必要吗?”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撇撇嘴,想不出什么反驳他的理由,只好同意了他的安排。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浅草对我们非常非常好,不仅一日三餐按时供应,还保证我们有矿泉水喝,有新鲜的青菜吃,甚至她常常抽出时间陪我们玩。我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帮浅草把她故意扔进来的小竹棒拿到她指定的位置。每次在我顺利完成任务后,她都会奖励我两三颗瓜子,让我觉得自己特有成就感。相比之下,花生米不喜欢这些游戏,也不参与这些游戏。尽管如此,我发现浅草会顺手给他几颗瓜子吃。所以,慢慢地花生米对浅草也产生了好感,不再时时提防她。
我每天吃得饱、睡得足,很快便胖起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的腰围足足粗了一圈。花生米为此调侃说:“仁,你现在得有二斤重了吧?!”我嘟着嘴,回道:“米,我属于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型的。谁象你,吃多少都不见长肉。我胖归胖,可劲儿还大呢!不信咱们经试比试?”花生米自知不敌,不敢接茬了。
我正打算趁机再奚落他几句,只见浅草捧着个银灰色的小机器走过来,说是要给我们照相。我不明白什么叫照相,歪头愣愣地看着她。花生米见情况有异,早躲进卧室里去了。“胖胖,”――虽然我和浅草说过无数次,我叫花生仁,她还是执迷不悟地叫我胖胖――“胖胖,你站好了,不准乱动啊。”随着话音咔嚓闪过一道白光,恍得我眼前直发黑,赶紧闭上眼睛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浅草已经转而招呼花生米出来,“灰灰,你快来照张像。你看胖胖照得多好。”花生米才不上当,死活不露头。直到浅草走了,他才出来关切地问:“仁,你没事吧?”我使劲眨了眨眼睛,说:“刚才有点儿晕,现在好了。”花生米将信将疑地围着我转了好几圈,确定我真的没有受伤,才放心地去吃饭。
过了几天,浅草兴高采烈地拿着一张彩色小卡片问我:“胖胖,你看这是谁?”我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呵!一只很帅气的绿色虎皮鹦鹉立在我面前。花生米在一旁惊呼道:“仁,他和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仔细端详着那只鹦鹉。它长得扁扁的,怎么看怎么有点儿别扭。浅草笑着说:“胖胖,这就是你的照片。记不记得那天给你照相啊?”我猛然间明白了,原来所谓照相就是被一道白光弄昏,然后影子就能被印在机器里的小纸片上。我决定下次豁出来昏几次,多拍几张照片,以后拿回村里作为吹牛的资本。花生米可能和我的想法一样,他喃喃地说:“看来照相是件很风光的事。”
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浅草捧着那个小机器,我和花生米就会争先恐后地摆好姿势,等着被印到小卡片上。有时,我特别想进到小机器里看个究竟,但每次都会遭到浅草的拒绝,她吓唬我说:“胖胖,不许离镜头太近,不然照不出照片了。”我权衡了利弊,认为还是留下照片划算,便放弃了钻研的企图。
转眼间夏天到了,天气又闷又热,我从天亮便开始不停地洗澡,以免中暑或是生螨虫。可是花生米却不愿意洗澡。为此我说过他许多次,但他根本不听劝告,简直是懒到家了。于是,我只好日复一日地呼吸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和其它异味。终于有一天,我觉得自己忍无可忍,冲他大声喊道:“米,你能不能注意个人卫生,抽空洗洗澡?”花生米满不在乎地说:“我不觉得热,用不着洗澡。”我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身上的味道已经臭气熏天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你自己闻不到罢了,可你不能总这么熏着我!”我边说边使劲推了他一把。没想到瘦弱的花生米禁不起我这一推,失足从圆棍上跌下去。因为事发突然,他没能保持住平衡,撞到房角上的一根铁丝,粘乎乎的鲜血从他胸口涌出来。我吓呆了,赶快蹦下去,胆战心惊地问:“米,你……你……没事吧?你疼吗?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花生米忍住痛,反过来安慰我:“仁,这点儿小伤算什么?你别担心,我拿唾沫舔舔就好了。”正说着,浅草走过来,她看到花生米的样子,急切地问:“灰灰,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了?”她慌忙找来药水,准备给花生米治伤。我瑟缩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花生米的伤口慢慢愈合了,可是因为他依然不经常洗澡,所以伤处被看不见的细菌感染,使他感觉奇痒无比,一天到晚不停地搔着结痂的地方,常常是痂刚结好又被抓破,露出的嫩肉很快又被细菌感染。这样反反复复几次,他胸口再也长不出羽毛,而且溃烂的皮肤面积越来越大。浅草帮他想了许多办法医治,可是都不见效。后来,浅草用水给他洗澡,结果非但没让他觉得解痒,反倒使他受凉感冒,整天无精打采的。
一天下午,花生米忽然对我说:“仁,我很怀念咱们老家,真想回去看看啊。”我最近已经很难得听到他主动说话了,便高兴地答应他:“好呀,米,等你全好了我们一起偷偷回老家去。我知道怎么开这个小铁门。”花生米本来还想说什么,无奈激动地一阵咳嗽,大口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企盼和向往。那个眼神成为花生米留给我的最后的记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被一阵急促的知了的叫声惊醒。知了趴在纱窗上,沙哑着嗓子说:“仁,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它就飞得无影无踪了。那口气分明是花生米惯用的口气,我心中一凛,扭头看去,花生米卧在房子底下,一动不动。他大概是在睡梦中永远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的眼睛模糊了。和花生米在一起生活时的一点一滴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他对我是那么地关心,那么地照顾。有好吃的总会先留给我吃;晚上我一开始犯困,他就会扯开嗓子大叫,引来浅草帮我们放好蚊帐,让我安心睡觉;如果因为我淘气,惹得浅草做势要用小棍棍教训我,他便会抬起脚,压住小棍,恳请浅草原谅我,甚至在他病重时也是如此。而我呢?仗着身强力壮,只知道欺负他,和他抢吃的,抢玩的,还总让他在浅草面前替我背黑锅……米,我的好兄弟,愿你在轮回中一路走好!
(二)
花生米的英年早逝,着实让我忧郁了很多天。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总也摆脱不了内疚。浅草怕我闷出病来,打算帮我娶个媳妇。她的理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弄得我还真怪不好意思的。
浅草果然说到做到,在接下来的那个周末,她领回家一只母绿色虎皮鹦鹉。小母鹦鹉只有三个月大,比我整整小了半岁。她大摇大摆地走进我的房子,理都不理我。我只好很绅士地主动搭话:“喂,你叫什么名字?”她斜了我一眼,说:“名字?俺没名字!要名字干啥啊?又不能当饭吃!”我心中暗暗琢磨着浅草这是从哪里给我找了个傻媳妇,嘴上却不失风度地接着说:“我叫花生仁。不过浅草叫我胖胖。”“胖胖?”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笑得前仰后合,“嘿!这名字还挺合适你。在俺们那儿,你这身段儿的一般都叫肥瓜。哈哈哈!”她表现得一点教养也没有,我转过身不想再理她,只剩下浅草站在那里逗她玩,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妞妞”。
妞妞的到来,完全打乱了我的生活。她早晨一睁开眼睛,就大喊大叫地要吃饭,一有机会就霸占住饭盒,不让我吃。我当然不能让她这么轻而易举地称心如意,便仗着自己有股子气力,和她展开游击战。不过,有了花生米的前车之鉴,我虽然和妞妞对打,但是却不敢使出全力,生怕因为我的莽撞,害她和花生米落得同一个不幸的结局。妞妞对此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认为我是好欺负的,更加变本加厉了。
因为这些不顺心的事,一个月之后,我的体重下降了好几两。浅草有时心疼地看着我憔悴的样子,我便趁机叽叽呱呱象倒豆子似的把心中的委屈倾泻出来。这种时候,妞妞就会缩在一边,机警地观察着浅草的反应。等到浅草刚一走开,她就扑向我,连踢带咬,怪我多嘴给她告状。
我始终遵循“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只和妞妞理论。可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在嘴上的功夫根本胜不过她。无论我如何耐心地和她讲道理,给她摆明是非对错,她一概蛮不讲理地顶撞我,嫌我说话唠叨。如果我对她说话的口气稍微重了一点点,她就象个泼妇似的跳着脚骂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做为报复,便恶狠狠地威胁她:“妞妞,迟早有一天我让浅草把你送走,不许你呆在这里!”妞妞听到我这样说,马上收敛一些,自顾自地埋头假装洗羽毛,一副当我不存在的样子。
我认为妞妞已经不可救药了,便索性主动疏远她。我不和她争吃的,也不和她抢玩的,她无论做什么,我都眼不见心不烦。如此一来,我们俩倒也凑合着相安无事。浅草见我们越来越听话,决定白天的时候把我们从房子里放出来,让我们自由地在阳台里飞来飞去。一开始,我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妞妞胆子大,哪儿都敢闯,我跟在她后面东跑西颠,到处转悠。只有肚子饿了才想起回到房子里去吃饭。
俗话说,“乐极生悲”,这话可一点儿没错,正应在妞妞身上。那天,我们俩一大早就跑出来玩,妞妞忽然神神秘秘地对我说:“肥瓜,今儿咱去个新地儿吧。”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气愤地说:“傻妞,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叫我肥瓜!”妞妞毫不示弱地回嘴:“肥瓜!谁让你叫我傻妞的!你这个肥瓜!肥瓜!”我气得脖子都粗了,喊道:“是你先叫我肥瓜的!你是傻妞!傻妞!傻妞!!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可没兴趣!”妞妞摆出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咕哝着:“好心没好报。你一点儿进取精神都没有,简直不可救药!哼!”她边说边转身飞到阳台一角的柜子上站稳,那个得意劲就甭提了。她昂首挺胸,冲着我挑衅似的说:“肥瓜,你敢上来吗?我看你是太胖了,肯定飞不上来。哈哈!”
我远远地看着她,不甘心被她奚落,便拍动翅膀,飞到她旁边落下。妞妞大概是真没想到我能飞那么高,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继而说道:“哈!肥瓜,你行啊!那你敢这样吗?”说着,她比划着要从站的地方蹦到与柜子有一尺之隔的窗框上。我看也不看她,说:“我凭什么和你比呀?你愿意怎么玩是你的事。”妞妞听我这么说,倍感受挫,悻悻地闪到一旁,委屈地说:“不玩算了,我自己玩。”她赌气似的向前一跃。我只听到“扑”地一声,就再看不见妞妞了。“傻妞?”我喊她,想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妞妞微弱的声音:“肥瓜,救救我!”“你在哪儿?”我虽然不喜欢妞妞,但还是很喜欢助人为乐的。妞妞颤颤巍巍地说:“我在柜子缝里……我掉下去了。肥――不――胖胖,快救救我!这里很黑的,我好害怕。”“知道害怕啦?谁让你瞎逞能?”我心里暗暗着急,嘴上却刻薄地数落她。妞妞不再出声了,我趴在柜子边上,使劲向缝隙里看去,里面确实黑咕隆冬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妞妞在“噼噼啪啪”地拍动着翅膀。我赶忙说:“妞妞,你别急,我把浅草叫来。”说完,我就向客厅的方向飞去。浅草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拼命向窗玻璃上撞去,边撞还边大声尖叫,以引起她的注意。果然,浅草惊异地看着我,冲到阳台上,问:“胖胖,你要干什么?”我着急地喊:“浅草,快!快救救妞妞,她掉到黑洞里了。快!快点儿!”说完,我就向柜子那边飞回去。飞了几步,我想起浅草走得一定没有我飞得快,便又停下来等她,见她跟上我了,才又继续向前飞。浅草疑疑惑惑地跟在我后面。我停在柜子角上,冲着缝隙的地方大叫,妞妞也在下面高声尖叫着应和我。浅草终于发觉情况不对,她试着把手伸进缝隙里去,但是空档实在太窄了,她的手根本够不到妞妞。
妞妞依旧在里面“噼噼啪啪”地乱窜,急得浅草直喊:“妞妞?妞妞!我够不到你!你快顺着这边钻出来啊!从这边出来!”她边说边敲着柜子的缝隙处,我也学着她的样子用嘴使劲敲着柜子,希望妞妞可以根据声音辨别方向。一阵忙活过后,纽纽终于露出了头。我听到浅草长长呼出一口气,而我那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妞妞钻出来之后,站在原地足足发了十分钟的呆。她牢牢地握紧窗框,一动也不敢动。瞧着她那副傻样儿,我忍不住奚落她几句:“妞妞,以后你别总逞能了。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儿,别揽瓷器活儿。看看你这回多危险!”妞妞缓缓转过头,看着我诚恳地说:“胖胖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呵呵”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妞妞,别说什么谢不谢的啦。这里就咱们俩,当然应该互相帮助啦。”妞妞没有再答话,但她却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从那天起,我和妞妞开始和平相处。她再也不无理取闹了,凡事也知道谦让。我呢?自然是她敬我一尺,我回她一丈。我不知道再往后妞妞是不是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反正眼下看来,她的笑容是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了,而我,又开始一天比一天胖了。
请输入正确的手机号码
请输入正确的验证码
发送验证码